林凤仪又搬出那句话:“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现在快说,我可以上奏从轻发落;现在若不说,等我问你,你就知衰了。”
颜放似乎做了一个低头的动作。实际上他是躺在床板上,头的那一端被兵士稍微抬起来。
林凤仪回到座位上又问:“皇上设宴招待蓟国思宁郡主、季翊赴宴的时候,你在哪里?”
“卑职等护卫不得随尚书入宫,在宫外守候。”
“季翊比我先到,怎么我入宫时没看到你在外面?”林凤仪这是信口胡诌,其实她当时什么也没注意,心里只想着希望这顿饭吃快一点。
“卑职在宫外等候。”
“所有的护卫都在宫外等候、不得入宫吗?”
“是。”
“那跟你在一起的还有哪些护卫?”
“这……卑职不记得矣,已是去年之事。”
林凤仪大叫:“去年之事也就是前几天,你就不记得?我问过工部、礼部的护卫,还有郡主的护卫顾凉,没有人看到你。”
林凤仪仍然是随口瞎扯,而且顾凉已经护送郡主北上了,现在仍驻在冀州,怎么可能去问,但颜放不知道、也没心思想这些,只能低头。
林凤仪再问:“然后你等到季翊出来吗?”
“是。”
“然后去哪里?”
“卑职随季尚书回府,不,回兵部。”
“从皇宫到兵部吗?”
“是。”
“不是下班了,为什么要回兵部?”
“因尚书接到消息,田易在兵部遇害。”
“谁来通知消息?走到哪里接到通知?本来要去哪里?”
“卑职不记得了。本欲回府,路上有通知,遂折返兵部。”
“所以你随尚书从皇宫往官邸走,到一半折往兵部,走了多久?”
“约一刻钟。”
“走路还是坐车?”
“坐车。”
林凤仪又走到颜放旁边,再说一次:“我现在要叫季翊来问他离宫之后的行程。在这之前,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颜放沉默了一会儿,说:“祈御史从轻发落。”
林凤仪不讲话,一直盯着颜放;
颜放只好继续说:“尚书临时交代任务,俾使田易署理费时,之前已命卑职于府内等待,伺机杀害。”
林凤仪问:“为什么?”
“卑职不知。尚书另赏卑职二十两,卑职愿缴还;上司有令,卑职不敢不从,万祈御史从轻发落。”
林凤仪和其他三个御史以及凌南互看了一下,然后下令:“先把颜放关押起来,怕搬动时动到伤口,天亮时请大夫来看一下。”
颜放被抬出去以后,武方总结:“田易命案破矣,然动机未明,与皮革采购之关系有无关系?既然确定季翊涉嫌,不妨先问谢况,彼得托词上级,较易招供。然兵部之前,可先问彭让。”
林凤仪点头:“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多少,不管彭让说什么,到时候就跟谢况说彭让全招了,再拿云姬的话来套。”
凌南听到了,转头对两个兵比了一下,两个兵出去,带了彭让进来。
林凤仪说:“你要自己从头说起,还是从去年秋天进了皮革开始说?”
彭让眼皮闪了一下,想必是讶异为何御史们知道皮革的事,但还是不动声色。
林凤仪说:“怎么那么巧?在云镇才关了你一天,这一天就让你生意泡汤?”
彭让还是不答。没关系,只是要拖一段时间,等一下问兵部时用得上。
林凤仪问:“那六百两银子是谁的?”
彭让不答,林凤仪决定发挥一点想象力:“你猪肚酿带这么多钱来京,是要买大宅吗?还是打算在醉悦楼享受一个月?还是要贿赂兵部?还是之前贿赂兵部的钱,因为没做到生意、兵部退还给你?”
讲到最后,彭让眼皮动了一下,这没有逃过林凤仪的眼睛。
林凤仪想,说不定自己蒙到了,但彭让还是一声不吭。
林凤仪再问:“是你要他们杀了田易是吗?那天不等你,直接收水流东的货,是田易做的决定,所以要杀他是吗?”
彭让还是不讲话。
“你在风吹雪里头是什么位置?还是你自己就是帮主?”
彭让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讲话。
林凤仪看看几位御史,海涛做了一个打哈欠的动作,再看看外面,天色已经微亮了,大家都没有睡觉。
林凤仪走到彭让前面,问:“龙飞是谁?”
彭让没有反应。
林凤仪可以说出郭懿的名字,看彭让眼皮会不会再动一下,不过没这个必要,龙飞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曝光,就先维持这样。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林凤仪就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