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天空湛蓝。
冬日的金阳为这满目萧杀的四野增添了几分暖意。
一行人在镜城北边汇合,刘尧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依旧看不上对他摆脸色的江辞。
镜城一行,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刘尧那双眼底,倒映的不止是灿灿阳光,还有这千里江山。
他眼底的山光水色变得清晰而明朗,如果不是真心喜爱,又怎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待这锦绣山河?
细微的变化还是叫白明微发觉了,他把一匹马的缰绳递给刘尧:“殿下,这段路您骑马前行。”
刘尧登时叫苦连天:“白明微,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想冻死本王阿?”
白明微淡声道:“难得离京一趟,不看看边塞的景致,岂不是亏了?”
刘尧不情不愿地接过缰绳,但骑在马背上时,他比任何人都快意。
白明微摇头轻笑,翻身上马。
玄骊与饮岚似乎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友,便是走在道/上,两匹马也紧挨着。
作为他们主子的风轻尘与白明微,少不了并肩而行。
宽厚伟岸的背影,纤细窈窕的身姿。
通体漆黑的玄骊,浑身雪白的饮岚。
只是两人策马走在前方的背影,便叫人赏心悦目。
几位嫂嫂见状,露出欣慰的笑意。
一行人紧赶慢赶,等到日落时分才赶到羌城。
此时此刻,城门之上飘扬的不仅有白家军的军旗,还有羌城的百姓为烈士亲手制作的招魂幡。
胜利是喜悦的,但所有人都怀着悲痛的心情,准备送别那些血冷于沙场的将士。
一行人入城后,目之所及的房檐,都挂上了白灯笼,大大的灯笼上,写着漆黑的“奠”字,识字的人家甚至还在大门上贴着挽联。
没有任何人要求羌城的百姓这样做,都是他们主动为之,目的就是为所有惨死于北燕斧钺之下的将士,举行一次别样的葬礼。
是感谢,感谢将士们用性命换来他们的自由。
是怀念,怀念那些把生命都留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刘尧被这一幕震惊了:“何人的葬礼,竟能让满城缟素?”
白琇莹看向连成一条线,仿佛没有尽头的白灯笼,沙哑着声音向刘尧解释:“英雄的葬礼,值得天下人铭记。”
东陵的文化与其余诸国都不大相同。
在东陵人的骨子里,流淌着安土重迁的思想,他们打一出生起,就深爱着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
他们接受不了山河被外人践踏,更无法接受外人的统治。
以至于就算东陵岌岌可危,他们陷入水深火/热中,大部分人宁愿选择留在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上,挣扎求生,也没有投到敌人的阵营中去。
更何况北燕人给他们带来的,没有安逸与和平,只有更多的剥削与苦难。
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才会更加感念将士们的付出。
这隆重的丧礼,是羌城百姓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阵亡将士能做到的全部。
也是他们的,一片赤诚。
刘尧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京中,似乎所有人都围着刘姓人转,只要与“刘”沾边,都能引得众人趋之若鹜。
哪怕是他这种毫无建树且毫不起眼的庶出皇子,也有着无数人吹捧。
然而自从到了军中,他便不再是焦点。
那些本该是他得到的敬重与关注,全都被将士们夺了去,甚至在百姓的眼里,他这个九皇子可有可无,一名普通的战士,都比他更讨人喜欢。
但似乎,这才是正确的样子——
无论出身如何,若是没有贡献与建树,就不该心安理得地去享受那些尊荣与虚名。
最后,他难得没有和白琇莹唱反调,认真地应了一声:“确实如此。”
来到居所,众人翻身/下马。
刘尧想都没想,便把掀开帘子走出来的小传义抱下马车。
小传义竟也没有拒绝,只是在站稳后向他道谢:“多谢九殿下。”
刘尧拍拍他的脑袋,全然一副将他当作孩子看待的模样。
几位嫂嫂跟在小传义身后下马车,接着俞皎又从马车上把任氏抱下来。
任氏有些不好意思:“七弟妹,麻烦你了。”
俞皎嗔怪:“说这话就是与我见外。”
小传义走到摆放牌位的马车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各位亲长,羌城到了,传义接你们下来。”
白明微见状,把父亲和大哥的牌位递给他:“来,抬着你祖父和父亲,我们一同进去。”
小传义接过牌位,恭恭敬敬地捧着,小脸上满是敬意。
他小声呢喃:“祖父,父亲,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