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一会儿后,他开口了。
只是开口前的笑声,便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意味。
他指着风轻尘,冷冷一笑:“瞧瞧你们一个个对这瞎子俯首帖耳的模样,当真笑死本公子了。”
“难道你们就没有一刻,怀疑过这瞎子的真实身份么?还是说白明微那狡诈的女人,把你们瞒得太紧了呢?”
元四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仿佛不断涌出黑暗的深渊,带着令人胆寒战栗的冷意,冰冷彻骨。
可偏偏他的笑,又带着几分俗世的嘲讽。
他看向阵型依旧未乱的白家军,声声讥诮:“你们最信任的首领,你们最佩服的白姑娘,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拯救东陵的人,不过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虚伪骗子!”
“她用甜言蜜语哄骗你们,说你们这群肮脏卑贱的乌合之众,也能成为令人敬佩的英雄。”
“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你们把命献给她,成为她立下一个又一个功勋的垫脚石!”
“她把家国和百姓强加在你们身上,让你们为此拿命去拼!可结果呢?你们得到了什么?好处都被她白明微占尽了!”
“你们这些提着脑袋打仗的,一无所有!而她一边霸占着你们的功劳,把你们当作刀使,另一边却和西楚摄政王勾勾搭搭,通敌叛国!”
这番言论一出,始终刀剑不入的白家军与崔志晖的部下开始现出裂痕。
银面男的话,就像一颗石子,击在平静的湖面上,使得波澜不惊的湖水,荡起涟漪阵阵。
他们无一不敬重那比他们还要骁勇的女子,但如果他们敬重的对象、用命追随的对象一边哄骗着他们浴血奋战,一边做出通敌叛国的事。
绝对不允许!
坚定的信念在这一刻出现了稍许动摇,仿佛再来一次重击,便会溃不成军,一塌糊涂。
而元四也在这个时候适时拱火:“你们还不知道这位风军师的真实身份吧?让我告诉你们,他就是西楚摄政王!西楚的真正掌权人!”
此言一出,稳固的白家军仿佛在顺刻之间被击垮,连手中的武器也握不稳,只管沉浸在这令他们震惊而胆寒的消息中。
他们也不再保持警惕,只管看向风轻尘,求证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便是卫骁也不再镇定。
不怪他们敏/感,在他们看来,如果风轻尘真是西楚摄政王,那么他们用命收复的城池,是否最终将会成为西楚的囊中之物?
白姑娘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老丞相那拳拳爱国爱民之情的延续,若是白姑娘和西楚摄政王勾结在一起,那么他们还能相信谁人?
他们一直以来的坚持,与笑话有何区别?!
元四见成功引起骚乱,他大笑出声:“你们东陵的皇帝昏庸成什么样,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
“那白惟墉兢兢业业一辈子,辅佐三位帝王,最后还是逃不过清算!白家几乎断子绝孙,却还要担八万将士阵亡之责,难道她白明微心底没有恨么?”
“所以她就用她那张脸,勾搭上西楚的摄政王,打算踩着你们的性命拿到五座城池,最后再用这五座城池,作为她成为摄政王妃的嫁妆!”
“可怜你们被蒙在鼓里,一路杀到此处,本以为能成为英雄,改写曾经那卑贱肮脏的过去,结果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的垫脚石,啧啧啧,真是可怜!”
众人这才才想起,白姑娘同风军师之间的确不一般。
这时,有人问:“风军师,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西楚的摄政王吗?”
“风军师,你回话!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吗?”
“风军师,这一切只是诡计,对不对?对不对?”.co
“风军师,快否认!否认他狗嘴里吐出来的话!”
“风军师……”
“风军师……”
场面渐渐失控,阵型也无法维持。
那犹如锋刃一般的队伍,此事乱作一团。
然而风轻尘依旧没有言语,他的沉默,有几分显得默认。
但他气定神闲的态度,却叫人看不出任何心虚之色,所以大家才惊疑不定,不知究竟该信什么。
就在一切即将脱离掌控时,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大喊。
“都住嘴!”
是小杜,那名瘦弱得盔甲晃晃荡荡挂在身上的兵。
他用一双眼睛帮助过很多同袍,也因此得到与家人联系的奖赏。
他爬到战车上,望着躁动不已的兵,双目通红,泪流满面。
他痛心疾首,斥责这些亲如兄弟的同袍。
但听他声嘶力竭大喊:“我们家乡遭灾时,是谁不辞辛劳千里奔波为我们送来赈灾的物资和粮食?是老丞相!”
“我们被四国欺压民不聊生时,是谁辛苦斡旋换得我们数十年安宁?是老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