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1月8日,陪都,朝天门码头
相比于何炜那日到达陪都时的储奇门码头,朝天门的规制和设施要更为宽大与豪华,这处码头曾经陪都十七座古城门之一,在元末曾是红巾军将领明玉珍建立的大夏国水陆军事运输的总枢纽,在明清时期,这里亦是各级官吏恭迎天子圣驾与钦差之处,有着“朝天门,大码头,迎官接圣”的谚语。
此时从前方沿着长江水路而撤到陪都的各种人员物资也往往将朝天门码头作为第一站,一年多以前,大批川军也是从朝天门码头出发开赴抗战前线,足称得上是陪都的天字第一号码头。
码头的宽大栈桥与接邻的江面不似往日那般挤满水泄不通的人群和密集的船只,这一天清晨,军事委员会特务团的一个营就接管了码头的防务,穿着崭新军服,头戴德国式钢盔,背着带木壳二十响和驳壳枪,扛着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的军委会特务团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溜溜的官兵在码头上拉出了层层封锁线,清出了大片空地的同时又将偌大一个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被军委会特务团官兵们硬生生撵走,挡在封锁线之外的百姓,民夫,苦力和哥老会泼皮等各色人等虽心有郁气,骂骂咧咧的恼恨官兵们封堵码头的粗暴行径,可看到那明晃晃的刺刀,和在架设在步哨封锁线之间的二四式水冷重机枪的那黑洞洞的枪口,却没有一人敢有所异动。
栈桥前的江面也一如码头栈桥得到了清空,此时,比往日清净了许多的栈桥江面上,一艘周身黑色涂装,舰艉镶挂着蓝色“澄安”二字的中型内河客用渡轮在一声汽笛长鸣中缓缓靠岸。
而在澄安舰之后,则是一艘接着一艘的大小不一的渡轮和内河运输舰,这艘打头阵,行将靠岸的澄安号运输舰,正是何炜曾经乘坐过的输送突击总队部队的船队旗舰。
何炜与军令部的陈上校并身站在码头上,注视着澄安舰缓缓靠岸,看着澄安舰之后望不到尽头的船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支庞大的船队,十分霸道的几乎独占了整个朝天门码头的大型船队,自然是突击总队的输送船队,在何炜到达陪都之后,突击总队也在参谋主任王元灵的指挥下向陪都输送开拔,军委会方面催促的急,王元灵也只得尽快加速开进,且按照原本的开进计划,突击总队会在何炜到达后一周之内赶到陪都。
结果,这一快就出事了,船队在航程中屡次出现险情,最严重的一次,一艘拉着步兵二营官兵的运兵船和一艘拉着弹药装备的运输船在过弯时擦上了暗礁,差点互相冲撞沉没。
当何炜看到王元灵发来的电报后也是背后直冒冷汗,他立刻就此事向军令部据理力争,陈情长江的雄险奇峻,以及水险,礁多等诸多不利于船队全速行军的情况,军令部向军委会高层报上去后,军委会方面可能也是害怕了,遂也松了口,给突击总队方面下达了安全第一,自行掌握开进速度的电文。
于是,王元灵自然大大降低了船队的开进速度,部队开到陪都的日期自是在原计划的一周之外又耽搁了一段时间。
一声汽笛过后,澄安舰缓缓停下,一块跳板从澄安舰的甲板上伸出,码头工人将缆绳系在栈桥的铁桩上,随即,一名中校军官快步走了下来,一面小步快跑,一面向何炜挥手致意。
“陈上校,他们下来了,咱们也过去。”
何炜对陈上校说道。
陈上校笑呵呵的说道:“好,我也该见识见识打下阳新大捷的突击总队是何等精锐。”
从船上走下来的中校军官正是突击总队的参谋主任王元灵,待何炜迎上去后,王元灵也略略激动的立正敬礼,向何炜报告道:“报告总队长,职幸不辱命,将我突击总队全部带到!”
何炜拍着王元灵的肩膀说道:“辛苦了,元灵兄,这一路上多亏了有你坐镇啊。”
王元灵的脸上虽略显疲态,不过见到何炜这个主官主心骨之后也是神色奕奕,如释重负的说道:“有惊无险吧,毕竟咱是陆军,要是让咱们按照计划在陆地上开拔开进,那绝对是没的说,可上了船水路前进,这可就相当于旱鸭子上了船,什么事都由不得咱们了,我这一路上也是提心吊胆的,幸好没有出什么大事。”
何炜微笑着点点头,又指着身边的陈上校说道:“元灵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军令部的陈镇陈上校,此次专门负责我部开到陪都之后的一应接洽事宜。”
“长官好!”
王元灵立刻向陈上校敬礼道。
陈上校回礼后摆摆手,亲热的说道:“王主任不必如此,我听何总队长说你是黄埔六期的,我也是六期毕业生,咱们算是同期同学,同学之间不必如此。”
“陈上校说笑了,虽是同期同学,可军衔有高低,这是军中规制,我是中校,您是上校,您是长官,自然是我给您敬礼。”
王元灵面色肃然,一板一眼的说道。
陈上校又摇摇头:“我不过是借着军令部这个虎皮提拔的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