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便知这是肖将军的手笔,肖将军的多重兼职中还有警察厅长一职,全城的警士尽皆归他指挥。
看到逐渐有序的人流,何炜也觉得当初和肖将军合作当真是一步好棋。
而在宪兵和警士指挥下分开的人群,则在宪兵的带领下,进入各个狭小的街道路口和附近已经空无一人的建筑之中暂时休息安置,而密密麻麻的百姓正沿着那大量沙袋堆积而成的简陋通路,簇拥着攀上城墙,每一个沿着通路攀上城墙的百姓都面露喜色,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希望,而那些暂时在街道和巷口,建筑中休息的百姓,则满是艳羡之色。
那一个个用沙袋堆成的通路,自不必说,也是何炜的手笔,他看着那些通路,又看着挹江门的城门洞,心中也是百味杂陈。
现在,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在用他搞出的这个沙袋通路直接攀爬上城墙,再以同样的方式出城,而本应起到正常通行作用的挹江门城门,此时已经被宪兵封锁住,拉起了封锁线和封锁杆,除了宪兵部队的官兵和军车之外,没有一个百姓从此处通行。
在原本的金陵保卫战中,为了抵抗日军的进攻,中国守军把挹江门的三孔城门堵塞了两孔,仅仅留下了一孔供人通行。
在中国守军发生大规模溃败之后,退却下来的各个部队和逃难的百姓蜂拥而至,纷纷拥堵至挹江门,准备由此处出城渡江撤退。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门洞孔,居然就成为了几十万人的生死通路。
然而,只有一部分先行赶到的百姓和部队趁着人少时顺着挹江门冲出,而更多的守军和百姓则在这一狭小的通路中被拥挤堵死,军民争抢道路,相互攻击。
最后,大多数人都没能冲出这短短的几百米,更没有求得一条生路,等待的却是掩杀过来的日军。
这一小小的挹江门门洞,竟成为了多少人的生死结界。
不知道见证了多少生离死别和悲欢离合。
当然,现如今,得益于何炜搞出来的这个临时通路,出城的通路更多了,百姓的活路也就更多了,百姓出城的速度,效率和人数都成倍的增长。
只要出了城,再到下关码头附近坐上宪兵部队的渡船渡轮,便可以逃离这座即将陷入敌手的金陵古城。
看着那简陋通路上面露喜色的百姓,何炜顿觉心下大为快慰,心想他这一顿绞尽脑汁的折腾总算是没有白费。
何炜带领的行军纵列,自然无需和百姓抢路,而是直接开向了挹江门门洞,门洞附近到处都是端着花机关枪和中正式步枪警戒的宪兵,附近以沙包堆积起来的临时工事上,架着几挺捷克式轻机枪,而在挹江门门洞上面的城墙上也同样堆满了沙袋。
宪兵司令部直属重机枪营的十八挺加装了高射装置的二四式马克沁重机枪对准了天空,几十名带着黑色风镜的射手正警惕的观察着布满白云的天空。
何炜率领的行军纵队停下后,步兵第二连连长方京立刻前去和守在挹江门门口的宪兵部队交涉。
“营长,前面来人了。”
坐在越野车第二排的陶黑娃指着前方如长龙一样的行军队列,何炜抬起头看去,就看到一辆宪兵部队的摩托车疾驰而来,随即,一名满脸堆着笑的宪兵部队上尉跳下了摩托车。
上尉敬了个礼,恭敬的对何炜说道:“何营长,何营长,久等了。”
现如今,宪兵部队这一个多月来靠着在下关附近贩卖过江船票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可以说是以极低的成本赚取了极大的利益,宪兵部队向来待遇优厚,宪兵赚了大钱,这些下级军官自然也少不了分润些好处,而他们也自然知道何炜是这笔无本买卖的首先提出者。
面对这带来了极大好处的人物,上尉军官自然是毕恭毕敬。
何炜只是淡然的对上尉军官点点头,说道:“嗯,那就放我们过去吧,哎,现在下关附近的状况怎么样?”
“何营长,马上就给你们放行,您稍等,这下关附近现在情况倒还好,没有城里那么乱哄哄的,肖将军把我们宪兵部队的三个团和宪兵司令部直属特务营,直属重机关枪营全部署在这里盯着,连同三个大队的警士在这里维持秩序,您尽管放心,别看这逃难的老百姓人多,但是绝对出不了乱子。”
“现在这附近的老百姓大概有多少人?”
何炜对这名军官问道。
“少说也有十四五万吧,每天晚上能拉走四万人,如果白天冒险输送的话,能拉走更多,但是日本人的飞机时不时就来轰炸,白天输送的风险太大,不敢开船,但是每天也都有老百姓往这边靠,少的时候一万人,多的时候每天能来两三万人。”
“您现在看周围的人不多,其实那些老百姓都被我们给隐蔽疏散到附近的大楼,房子,街道里面去了,四处都是空房子和没人住的楼房,与其让那些老百姓穷苦人在外面挨冻,不如让他们进房子和街道躲着,总比在大马路上躺着等日本飞机炸等死强。”
宪兵上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