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人的乡村小路上,女人压抑的怒吼在风中飘散:
“范超,妈今天就告诉你错在哪了,你不该认识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你初中都没毕业,没有人脉,没有资金,别人几句话你就投入了全部家财,你事先做过调查吗,你要想做哪一行就要先去了解这一行,别人都是傻子吗,你以为是让你拿着筐到地上捡钱吗?”
范大田见老伴越打越用力,知道对方打出了火气,他松开了自己按着儿子腿的手,伸手拉住老伴的手腕。
范大田可不是心疼儿子,他是怕老伴把儿子打坏了还要花钱治,现在花一分钱他都肉疼。
不对,是提起钱这个字他就心肝乱颤。
周冷甩掉范大田的手,又扔掉手里的树枝继续插着腰骂道:
“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既然错误已经发生了,债务已经产生了,那就去挣钱,你要是有那个魄力,有那个头脑,爸爸妈妈自然也乐意帮着你,但是你想解决办法了吗?你就知道逼着父母去借钱,这样的话你也能说出来,今天我就告诉你了,你自己欠的债我们一分钱都不出,还指着你养老,我看等我和你爸老了,你和秋梅都得把我俩扔出去冻死。我算是看透你了。”
范大田其实也是心寒,他心思不细腻,爱打老婆,虽不是个好丈夫,但其实算是个好父亲,他不重男轻女,不吃喝嫖赌,每日打打麻将也就几块钱的输赢。
范大田一辈子省吃俭用的钱大多都花在了儿女身上,如今老了竟然还要给儿子还债,他都觉得生活无望了。
周冷说完这些像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范大田走过去拍了拍老伴的后背,他怕老伴气过去还要花钱治病,这个家啊不能再花任何一笔冤枉钱了。
范大田看着在地上趴着的儿子说:
“这钱我和你妈是没本事帮你还的,以后你那两个孩子我们趁着年轻还能帮你带着,至少让他们能吃饱穿暖,读书认字,再多的做父母的也做不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这话说完,无人再说话,只有范超的抽泣声在回荡。
三口人就站在树林小路上平复心情。
十分钟后。
范大田上前掀起了儿子的衣服,见他后背上都是一条条的红色印记,没有青紫就知道老伴还是不舍得下重手。
范大田的手用力的拍了拍儿子受伤的后背,听到对方抽气声他才解气的说道:
“行啦,起来吧,咱们回家, 秋梅啊估计是有二心了,但是他们老秋家可别欺负我们不懂法,我可知道这是夫妻共同的债务,要一起偿还的。”
范超本来平静下来,听到这话又哭起来,他不想和秋梅离婚。
周冷听着便宜儿子哭就烦,这都是两个儿子的爹了,动不动就哭闹,成何体统。她喊道:
“哭什么,滚回家去。”她说完就上前拽着范大田慢慢走远。
范超哭了半晌,转头看去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慢慢站起来向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周冷回家后,她先去邻居家把范启恒接了回来。
三十分钟左右,范启天也放学归来。
范启天先去厨房看了奶奶,又打算去东屋看爸爸妈妈,他进东屋正看见自己爸爸躺在东屋的炕上,他没有脱掉鞋子,衣服盖在头上,呼吸声很沉重,看着不像是睡着了。他小声的问道:
“爸爸,你睡着了吗?妈妈呢?”
男人嘶哑的声音喊道:
“滚蛋,别烦我。”
周冷在厨房听到了便宜儿子的喊声,她更加鄙视对方。
这就是无能的人吧,只能向上逼迫父母,向下责骂孩童,不知道自己努力上进,遇到事情只知道等待,等待着那个解决问题的人出现。
范启天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他放下书包进了西屋,去问弟弟发生了什么。
一家人都有些安静的吃了晚饭,老两口是不想再搭理自己的儿子,两个孩子是感觉气氛不对,不敢多说话。
两日后。
秋家三口人登门。
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左右,范启天去上学,范启恒自己在院子里玩。他看见进院的人主动打招呼说:
“姥姥,姥爷,妈妈。”
秋家父母微笑点头,秋梅面色复杂,她表情似哭似笑的说:
“好儿子,你在院子里玩吧,妈进屋了。”
一大家子人坐在东屋,大家的神情都带着疲惫和纠结。
秋爸深吸一口后开口说:
“两个孩子结婚是结两姓之好,如今他们的日子过成这样,不如就散了吧,以后就都过自己的日子,秋梅纵然有一千种一万种不是,但是她给你们家生了两个儿子,也算是对得起你们范家了。那欠的钱就让范超一个人承担吧,毕竟夫妻一场,而且营业执照什么的用的都是范超的名字办的。”
周冷和范大田对视一眼。